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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9日 星期三

(文摘)男人/女人能量工作。莎加培雅 (3) 英博格的個案


接下來我想要告訴你另一個個案。(再次以現在式的時態。)


英博格


英博格正在參加一個和蘇瑞菈不同的的治療師訓練課程,她在其他團體成員觀摩下接受個案。大家已經知道她的主要議題:她和一個她不想一起住的男人住在一起,他們都同意要分開,但他沒有搬出去,這樣的情形已經一年了。


當我問起工作,英博格告訴我,她目前有三個主要活動:第一個是跟臨終階段的殘障人士及其家人一起工作。她喜歡這個工作,通常她和這個家庭一週會面四次,和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半年。她一次只和一個家庭工作,一般來說每次拜訪約十到十二小時,但也有一次二十五小時的時候,有時候一週四次每次都要二十五小時,但在其他的日子他們也有不同的照顧者。


她這樣描述這份工作:「在最後,他們大部分都無法活動,無法說話,甚至沒辦法眨眼,而我就做所有的事。我在他們家裡,他們在家過世,在最後一刻,我跟孩子及母親一起,跟整個家庭一起。我覺得我非常擅長在那時候穩住整個空間,去連結,讓人們放手。在那過程裡,他們信任我,而且非常平靜。」


她的第二份工作是替家裡有一批護士的殘障人士擔任顧問,她負責教會他們如何在家裡成為指揮者,護士並不是客人,相反地「這裡現在是個工作的地方了。」


接著英博格要去護士學校受訓。除了這三個與工作相關的活動,她還有兩個小孩,一個女兒已經長大,所以她只需要照顧十歲的小男孩。


我開始握著左腳做能量閱讀。因為我們是在訓練課程中,所以當我對現場觀眾描述英博格的女性面時,她會聽見。


女人的腿:沒有臨在的品質,黑暗,而且有種很不開心的感覺。慢慢地,我看到一個蠻真實的女人形象,一名穿著舊式制服的護士(一九五零年代的護士帽和細藍條紋的長服)。對我來說,她似乎有點跋扈(和現在我所看到的英博格不一樣,她很瘦,活潑輕快,而且非常尊重別人)。這女人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結實的雙腿微微打開穩穩地立在地上,你幾乎可以想像她為了某件事手臂交疊在胸前擺出的姿勢。但接著,我看到她在很多方面的積極,經常擔任管理人的角色。不一定是在醫院,但我說不出她在哪積極活動。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在這組配對中掌控的一方。


男人的腿:在這個男人身上,有一份找尋持續著。我還找不到任何何臨在的品質,但他正在搜尋:「我在找某樣東西,它在哪裡?」他比另一邊(內在女人)調皮,他喜歡玩得很痛快。他更擅交際,我看到他在戶外。當她選擇待在室內,這個人比較喜歡到戶外。這個男人不是穿著很現代的服裝(像是牛仔褲之類的),但我無法描述細節。我看到他在一個小型,也許算中型的歐洲小鎮,路上的交通不是騎馬,就是牛或這類動物拉著的木頭貨車。他有許多男性朋友,他會和他們在街上碰面,討論一些企劃或計畫,他也是個親切的人。(暫停)但是男人和女人友善的方式不同,(他的方式)像是拍一下背說:「嘿,你好嗎?」當男人享受彼此陪伴,就是那種「硬漢」般的朋友關係。


雖然我在英博格的腿上沒有找到任何臨在感,但在第一脈輪卻有一種豐富的感受。這是物質世界與身體生存的脈輪,當它有臨在感時,這個人對於生存沒有恐懼。這就是為什麼她可以與垂死的人們工作得很好,因為她並不害怕,她知道靈魂會留存下來。


事實上英博格在更多的脈輪上有臨在感,在第二脈輪(與工作有關)有一錯的臨在感,在力量中心少一點,心跟第三眼也有。所以只有在喉嚨和頂輪,我找不到任何臨在感。在最後的能量檢查,我感覺英博格確實為這節個案選了正確的主題,因為在雙腿上沒有臨在感,表示出她有著男女能量的問題。


訪談


在我開始訪談之前,我對英博格說,女性能量是掌控的一方,而男性能量(微微的)比較有愛心,因為他們都相當固著在自己的位置上。我替她戴上眼罩,好讓她只從右眼看著我。


我問內在男人他在目前的生活是否感到快樂,他覺得非常難過。我請他談談那些令他難過的事,他說:「我不會說……我試試看……我無法移動,我想要行動,但動不了。(暫停)到處都有牆,我可以感覺到這空間裡的一切,但四周都是牆,我開始感到害怕。」


我問他,在這些工作中是否有參與任何部分,他回答說,幾天前他在三十個人面前發表了一個演講,他非常喜歡。但除此之外,他對工作沒有貢獻。我問他是否是因為害怕在內在女人的工作上打擾了她?他回答,一般來說他怕的是她。


當我問到三項代表他的特質,他說:脆弱、喜悅、親切。而關於優先順序,對他來說不是很容易回答。我問他:在生命中你要去哪裡?他回答:「目前我沒有要去哪裡,我甚至不確定我有想去哪,我沒有主動想過這件事。」


從接下來的對話中,我得知在過去,他想要長大或「去更遠的地方」,但他失敗了很多次,所以失去了信心,於是設下了牆。我鼓勵他重新思考,如果牆被拆掉了有什麼是他想做的。「否則你一直在砌牆,然後一輩子就結束了。你說你沒有任何優先事項,但你一直在砌牆,所以一定是有個保護之類的事情是優先考慮的。」他同意。


我告訴他說他現在可以閉上眼睛,但我有最後一件事要說:「我喜歡你。」他很感動,但同時也很害怕。我對他說:「我可以了解,因為如果愛是有可能的話,那意謂著你需要敞開。那麼你整個防衛系統就垮了,你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因為你是從這些牆得到自我感。但我衷心地對你說,我看到一個可能是很有趣的人,我看到一些不錯的事。」他輕聲回答:「謝謝。」


我移走眼罩好讓英博格的右眼被遮起來,然後女性之眼(左眼)睜開了。


我問她和男人一樣的問題:「妳在目前的生活裡開心嗎?」她說:「不開心。」原因是?「我有太多壓力。」那這些壓力是從哪裡來的?「從四面八方,也從我自己。我只是繼續在移動,像一列火車,無法停止,也沒有車站!」火車要去哪?「我根本沒有半點頭緒,我只是不停地移動。」如果你停下來,你內在會有什麼感覺?「空虛。」


我們改變到工作的話題,她做著所有的工作,她說百分之百的工作都是她在做。我問她是否認為那場演講內在男人有所貢獻?她說:「那帶來更多的工作。」顯然她是在說那場演講很成功,而之後人們請她做更多的事。


忽然之間,她說:「這真是一個寂寞的地方,我真的感覺要『關機』(shut down)了。」我建議把「關機」當然其中一個代表她的特質,她需要再說出兩個。她說:「有效率,我還想說有影響力,但我認為那是個假象……也許是強壯的。」我同意她的看法,那是某個介於權力(power)與力量(strength)之間的地方。


至於她在生命中的優先順序,第一是「井然有序」,第二是「人性——服務人群,幫助人們,幫助他們死亡。」我很驚訝:「妳不想幫助他們活著嗎?」她回答:「我所陪伴的這些人都已經是重病,來日無多了。當我說『幫助他們死亡』,是指當日子真的很辛苦,你的脖子以下都無法動彈,或者你沒辦法說話的時候,幫助人們仍然充滿活力,讓它成為一個值得尊敬的死亡。」


「那你的第三優先事項呢?」她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所以聲音真的很小:「愛。」我告訴她我蠻高興她說到這個,然後她回答:「是啊,我說愛,但我感覺不到它……所以有點難以……」「停。」我反駁她:「我很高興妳把這個包含進妳的優先事項,即使妳離得很遠,因為假如妳想要達到目的,妳一定可以成功,所以這是一個很好的徵兆。也許為了這個,妳必須放棄妳的第二優先事項。」她說她準備好放棄助人工作,尤其是用一點點愛來代替。


此時,我們拿下眼罩,然後我安排兩個坐墊彼此面對面,讓男性和女性可以彼此交談。在這期間,英博格坐在另一個墊子上,讓她可以離開這兩個角色一會兒,她需要一點新鮮的空氣。


彼此的描述


當英博格準備好,坐上男性能量的坐墊閉起眼睛,我開始描述他。她將要進入這個人物,並且在我描述完後,「他」要以自己的話描述自己。


我告訴她:「他有個結實高大的身體,好像在過去他是用身體來工作,或許是在戶外的某個活動。他喜歡強壯的體魄,身旁也是一群喜歡強壯體魄的男人,他們有點像兄弟一樣。他是很容易交到朋友的人,特別是其他的男性。他有時候會很開心很風趣,他還很愛玩,喜歡開玩笑和逗弄人們,然後哈哈大笑。他是個擅於交際的人,我認為實際上他在工作上貢獻了一些事,當他去到別人家裡,他到處說笑話,製造愉快開朗的氣氛,但是他不喜歡待在房子裡,所以會儘快離開。


他真的不知道在生命中他要去哪裡。他的行為像是他已經達到他能做到的最多了,但我不相信那是真的。我認為對他來說,還有更多內在豐富的可能性,一點也不困難。」


內在男人增加了對自己的描述:「我當然是不滿足的,我真的愛大笑,我喜歡色彩,我也有一點生氣。」


英博格換到另一個坐墊成為內在女人,她接著從女人的觀點來描述這個男人:「他很可憐、虛弱、令人同情,我想說出從我內在浮現的一些字眼,但那些一定都是不好的。『噁心』,嗯……我真的不喜歡他,那還是比較客氣的說法。我的肚子正在……我覺得他很髒,他真的是很噁心、粗俗、愚蠢。」


現在我要內在女人描述,當她和他在一起時發生了什麼事?她變成了什麼樣的人?「易怒、僵硬、冷漠、太嚴苛、批判。就像一面鏡子,所有我不喜歡的事情都出現在這裡,真的是壞消息。我變成我不喜歡的人,我看到這些我內在的特質——這個力道,這個倔強,像頭公牛,但我想要敞開變得溫和。」


我對內在女人說,她應該只要待在這些事情上,而我會幫助她:「如果妳開始想著希望成為什麼樣的人,我無法幫妳。所以待在這些事上,我不覺得在此刻妳是嚴苛的或批判的有什麼問題,那就跟任何的起點一樣好。」


我對英博格說:「妳現在可以睜開眼睛移動到另一邊。」


我們再度來到男性能量那邊,從男人的眼光來描述內在女人:「她不是我想要說話的人,批判實際上是愚蠢的,她在浪費時間。她太過嚴格、太過拘謹,她沒有辦法移動,她不在那裡,沒有任何的流動。」


我請他描述一下和內在女人在一起的自己,他回答會轉身離開她。他有點洩氣,就像香檳的氣泡都消失了一樣。他說:「因為沒有人可以一起玩,她沒辦法玩,她很拘謹,我沒有辦法融入她。」


調整


我說:「假如她現在沒有辦法玩,也許你最好提出一個怎麼玩的範例。」他說:「現在我真的感到害怕了,好吧……好啦,我願意。(嘆了一口氣)」


我解釋說因為她目前沒有辦法玩,他必須要獨自玩,他驚訝地挑起眉:「我必須要自己玩?」「就此刻來說。但記得我在團體說過的:假如只有一個人知道怎麼成為好玩的,另一方通常在不久之後就會趕上。我想邀請你去考慮一份你能做的工作,這份工作應該要離開房子,離開任何人的房子,它應該和幫助任何人都無關,只要讓你覺得好玩的。你能想到任何像這樣的工作嗎?」一開始他想到一個活動:「跟我兒子和他一些朋友一起騎腳踏車。」接著他突然有個工作的靈感:「我想要成立一個小公司,我可以讓它變好玩,一個專為殘障人士服務的諮詢顧問公司。」


我們換到另一邊,我對女人說:「他即將透過範例來教妳玩耍,他告訴我他能以一間顧問公司的方式來做到,在那裡他會跟一些殘障人士一起工作,而且他可以讓它變得好玩,妳相信他可以嗎?」


她回答:「也許。」過了一陣緊張的沉默,她說:「我在生氣。」為什麼?「因為妳在把一些東西從我身邊拿走。」我告訴她這是真的,她完全說對了,但我這麼做的理由是因為她的第三個優先事項:愛。「假如妳得到的不能使妳快樂,然後我看到一個讓妳快樂的方法,我會拿走那個讓妳不快樂的事。」她說:「好吧,我讓步。」我說:「太美了!這就是愛,妳可以感覺到嗎?現在妳可以感覺到一些愛在妳的身體嗎?」「是啊……對我來說有點難讓自己感覺到這個部分。」她說。


我作了一件我認為很簡單的要求:「我想請妳讓他獨立在顧問公司裡工作。這段時間妳只要……」但這女人痛苦地哀號:「噢……」當我繼續這句話時:「看著他做,而他有能力做到的。」她緊張地說:「但我真的不喜歡那樣。」為什麼?「

嗯,不能說我不喜歡啦,我只是感到抗拒。」「為什麼?我認為他真的會做得很棒。」


內在女人領悟到她內在深處的一部分想要他成功,所以慢慢地放鬆下來,讓她的「不」轉換為「是」。我請她祝福這份新工作,以及那些為需要他的人們工作的時間,還有答應要暫時離開,讓他負責整件事。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找到這些話,而且聲音有點沙啞,但她還是䀆力對他說出這段訊息,最後她說:「這真的很難,完全不要建議、解釋或介入。」


交換。我問內在男人是否喜歡完全掌控在手中,而且可以照他想要的方式做這份工作的想法。他咯咯地笑,他好開心,最後他終於有一個優先事項了:就是好玩。多美的一個優先事項,去要一個好玩的生命,有笑話和笑聲在裡面。


我對他說:「但要記得,你的目的不是去幫助她『了解』,你的目的是給自己你要的這種生活。」他說:「所以我必須堅持玩耍。」「沒錯,而且你會賺到收入,同時在白天占用空間,所以從每個角度來看,這只會是正向積極的。」「那會很好玩。」他說,又咯咯笑起來。


交換。內在女人看著他發現,他再也沒那麼噁心了,我說:「假設他接管這份工作(而他會的),他跟你的做法非常不一樣,但是是有趣好玩的,而且人們喜歡,妳可以考慮在工作上,給他更多空間嗎?」她嗤之以鼻,再次抗拒:「我想要說:『一步一步來。』」我回應:「我問妳這個問題是有原因的,妳說妳像一列火車,而且有好大的壓力,如果他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這兩件事都會改變。」


女人一邊聳肩一邊說:「我知道,我知道……」「而且妳可以停下來,可以停下來一會兒,他會繼續進行,就算你只是停下來幾個小時,他繼續,然後妳停。」她在聽著。「這會讓妳更柔軟一些,因為妳不需要一直繼續,所以從每個角度來看,它只會是正向的。」她再次放手:「是的,我可以讓他多做一些。」


交換。男人跟我說他不再覺得在箱子裡了。我說:「你可以做一些現在她不能做事。那就是為什麼之前我對你說,在你的生命中擁有優先事項真的很重要,讓我們現在列個清單……


「好玩是第一個,」他說,把頭歪向一邊:「然後,我想要散播幸福,隨遇而安。」他思考著:「第三個是愛,接受而且包括(而不是排除)其他人。(暫停)這就是我。」(他有點激動,喘著氣)當我問他,現在是否喜歡自己,他說:「是的,如果不計較我的紅鼻子,是的,我真的喜歡我自己。」


到這裡,我們幾乎算是結束了,我要英博格離開男性能量的坐墊,然後坐在旁邊,同時要團體其他的人更靠近我們。現在她已經回到平常的她,全部的自己。我問她在我邀請其他人說話以前是否想說些什麼。她說:「這真的很困難。」


不認同


確實,改變是困難的。我要團體對於哪一個改變是困難的提出他們的意見,我同意他們大部分的答案,但是當有一個人說,對女人來說接受男人是有困難的,我必須浧清一件事:「有困難接受他只是在表面,真正難的是,就像我之前告訴你們的,掌控的人物得到所有的能量在他們的方向流動,而當某個人在另一個方向稍微拉他一下,他們就會抗議。生命本來就讓是在兩極之間擺盪,但是頭腦不喜歡那個擺盪,頭腦想要一直線,想展現給世界看,它已經做成某件事了。


所以全部的能量徹底地在一邊,且從不轉回來,那麼一個人必須花二十四小時活在那一極,永不止息。因此她說『我在一列火車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火車停不下來。』那是因為所有的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往同樣的方向走。但是下一分鐘,有一個邀請可以擺盪到其他方向,這人卻說:『不行!那是我的身份,如果我不是二十四小時擁有全部,我會感到空虛。』」


「這很正常,」(人們在笑)「真的沒什麼不尋常,只要想一下海洋中的海浪,當一個浪花落下,這個升起的浪就消失無形了,反之亦然,當一個浪升起,這谷底——當一個浪結束時,沉入水裡的可愛曲線——再也找不到了。問題在於認同了一邊:我『是』升起的浪,我『是』落下的浪。


英博格認同了女性能量,這在她的工作上也是很明顯的,因為她幫助人們朝向死亡,幫助他們留下用過的、結束的、準備要丟棄的身體形式,接著就不再有海浪,但海洋當然還是在。這是女性所感興趣的事——形式的消失,那麼一個人就能經驗到一個更加浩瀚的無形。


現在男人出現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想法,他想在不同的時間點幫助相同的一群人,當他們有能力活著,且用這個身體去創造、享受、歡笑。當他做他的事,這個『落下的浪』就不見了,對女人的自我來說,有一個短暫的死亡。


這有點諷刺,不是嗎?女人的工作就是幫助其他人死亡,但她本身沒有辦法這麼輕易地死去。在這方面,靜心幫助我們不去認同,不去成為特定的某事,但在加深靜心的過程中,這最大的死亡——自我的死亡——真的是很難。愛是唯一可以幫助我們完成的力量。」


一個團體的成員說:「我認為女人那方有意識到她有多想要愛,這真的是很重要。」這當然是這節個案裡最重要的事,那個優先事項讓一切都變得不同。


我評論道,我真的很喜歡女人有能力說:「我覺得他很噁心……他很這個,他很那個……」而且她知道那是不好的,但她還是誠實地說。還有當她說:「愛是我的優先事項,但我現在還沒辦法愛。」她也是誠實的。有一個點女人說著關於她自己的負向特質,「但我不想要這些東西,我希望有其他美好的品質。」還記得那時候英博格說:「我想要逃避,我感到有點難為情。」


我可以了解她,但我對團體說:「當你學習靜心,你學習去看一切你不想是但你卻是的事。然後你學會只是成為這些事,同時覺察、待在當下、不認同。那就是為什麼靜心這麼地有價值,你不用遁入希望與偽裝,因為那樣事情就無法修復。我們必須以「我們實際上所在的是個好的起始點」為前提,那麼事情就可以從這裡(開始)運作。只是誠實,就會有效。」


前情提要......
本文收錄是在: 《奧修靜心治療:16位著名治療師與1位成道大師的相逢》,史瓦吉多彙編,陳伊娜翻譯。
這本書收羅了許多台灣讀者熟知的治療師的文章,包括了欣友、德瓦帕斯、蜜拉、史瓦吉多以及莎加培雅等人。女巫原意是將這篇文章摘錄於此,也算完備內在男女工作的閱讀書目以供有興趣的朋友參考,但多年未發作的編輯病發作,把整篇文章又再次校對潤飾,希望能讓閱讀更加輕鬆容易。

本文因篇幅很長,將之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莎加培雅談及這個工作的核心思想以及由來。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分別為兩個較長的案例。  Ajara

(文摘)男人/女人能量工作。莎加培雅 (2) 蘇瑞菈的個案



這個案例以現在式記錄,希望當它呈現時,你感覺你也在那裡……


蘇瑞菈(Surela


蘇瑞菈是「奧修治療師訓練」裡的學員,這個訓練已經進行了一年多。以這訓練來說,她有一個與他人不同的背景:精神科醫師的身份。通常人們來上這個課程是想學習如何成為治療師,但她在這裡是為了改變作治療師的方式。她談到參與這個示範個案的原因時說:「我需要一些指引,因為我真的完全不享受工作,我想要往前走幾步,或至少一步也好,但我不知道要怎麼走,或走去哪兒。我感覺此刻我被我的角色限制住了。」


我問她工作上的事,發現她目前在一間與醫院有關連的診所工作。她的患者不需要住院,所以白天時她在精神科的診間工作。


我知道她之前結過婚有小孩,現在離婚了。我問她是否有男朋友,她有點害羞地回答有一個新男友,她感覺到「在這個關係中有很多的天真、喜悅和平靜——這對我真的是很有幫助。」我得知這位新男友是名建築師,但是從事透視圖設計,為一群表演者作無名場景佈置。


訪談完畢,我邀請她躺在一張墊子上,進行我所說的「能量工作」。我依次握住她的腳,把手掌放在她的腳底;接著慢慢地把手放在七個脈輪上方,七個脈輪位於軀幹的底部與頭頂之間。


左腿代表她的女性面,我發現到能量是四散、朦朧、未成形的,而且這個人不是很快樂。我感覺沒有和她的臨在連結。依我的經驗,我會猜這個人在內在男女的關係中不是支配者,也不是選擇這個工作狀況的人,但可能是向我求助的人。


在右腿上,這個人物有著非常明確的形體。我在這裡看到了精神科醫師,雖然此時沒有患者,他坐在一張桌子前,指揮著周遭的人們。這是一個忙碌的場所,除了他每個人都在做事,有些人(全是女人)正在牆邊一排的櫃子上把檔案歸位或抽出,大家都在專心聽他的指示。我有個感覺是:他喜歡四周井然有序。儘管所有這些細節都很清楚,還是有個大問題:沒有臨在感,這個人物是完全單調無聊的。當我想透過靜心找到一個與他的連結時,完全找不到。


檢查其餘的脈輪,我發現沒有任何的臨在感,雖然在心和頭部都給我一種最近有些什麼就要冒出來的感覺。有個大驚喜是:當我與氛圍連結時,有紮實的臨在感,令人印象深刻。對我而言,這代表某個帶著這份神奇品質的人存在於身體之外,而且一定是女性,因為男性非常在身體裡面,可能只有他住在身體裡,也難怪她是朦朧不成形的。無論如何,因為在這個氛圍上的臨在感,我將她看作兩者之中較有愛的一方。


我對蘇瑞菈解釋,我們即將用個案的下個階段,來會見這兩位人物,也就是我會一一跟他們談話。然後我會把他們放在各自的椅子上,來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有一陣子,我們只是觀察這情況,沒有任何改變他們的想法。


訪談


首先我面談內在女人(我總是從較多愛的一方開始)。我請蘇瑞菈用眼罩遮住右眼,左眼成為「她」來看著我,回答關於工作、她的品質、以及生命中的優先順序等問題。她一度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妳有工作嗎?」因為她覺得和病人在一起,比較多是「享受」多於「工作」。


她說:「這就這樣發生了,我什麼也沒做。我在城裡的另一區有自己的小辦公室,我在那裡看診,在那裡可以有更多的自由,我可以只是和人們在一起。例如,當他們正面臨焦慮的時候,我就只是在那裡陪著他們。」透過這個方式,我得知蘇瑞菈每週和兩三個客戶有一個私人活動,這是之前沒有提到的。


這個女人是那個想要一份新工作的人,因為她覺得受到壓抑。當我請她再多說兩個除了「壓抑」以外的品質來代表她時,她說「有直覺力的」和「溫柔的」。她在生命中的優先順序是:


  1. 以閃耀的方式活在每天的生命中。
  2. 分享。
  3. 美麗。


接著重新調整眼罩,現在它遮住了左眼。在內在男人回答我問題的過程中,「他」從右眼看著我。他告訴我他有工作,但非常厭倦了,他得去做很多自己並不真正相信的事。

我好奇他怎麼能夠待在這樣的地方,他回答:「因為對我而言,還是有可能做一些我真正相信的事,我得到了部分我喜歡的,就是和別人一起工作,而且我得到錢!(帶著很大的能量這麼說)錢是我賺的。」


當我要他說出三個代表自己的品質時,他說:「我很有彈性,我很擅長促成事情發生,我相當目標取向,而且我總是達成目標。」他在生命中的優先順序是:


  1. 我的孩子會得到很好的撫養。
  2. 有些人在我身邊,而且我有個還不錯的地方住。
  3. 某個地方或系統的一部分需要我,而那是對人性發展有幫助的地方。


我立刻對前兩個優先順序給他回應,它們都是關於一種舒服的生活。第一個當然是為了他的孩子,他們該有舒適的生活;第二個是為了他自己要有個舒服的生活,有人在身旁且有個好地方住。我問他,「舒適」對他來說是最最優先,這句話是否為真?他回答:「是的,我想我同意那一點。」然後他對自己創造舒適的能力顯露出自豪。


接下來,他優先順序的最後一項是一份依賴,需要被某個人需要。我問他,他想要依賴某個需要他的人,這點是否為真?他回答:我想要以某種方式成為一個團隊的一份子,我早期曾經是一個足球隊員,我選擇精神醫學作專業,原因之一是它比其他領域有更多團隊運作,所以我喜歡團隊工作。」


訪談結束,蘇瑞菈閉上右眼拿下了眼罩。


彼此的描述


休息一會兒後,我請蘇瑞菈坐在我指定代表她女性能量的的那張椅子上。這張椅子代表我之前提到的根據地——女性這邊的。蘇瑞菈閉上眼睛,同時我根據在腿上看到以及她告訴我的,來描述這個女性人物。而蘇瑞菈將要變成這個女人,然後根據自己當下的內在經驗來描述她。


簡單來說,我對她的描述是:她很天真,有些生命中的新事物正在她身上發芽冒出——就好像一直是冬天,現在春天來了——例如在心與頭部。但在心底深處,她並不快樂,即使是現在。她擁有一些很美的品質,像是和善和敏感度,但她不是很清楚。或許我指的是還未具體成形——不太習慣展現她的工作與看重她的貢獻。她在氛圍上有許多的臨在,也因為這點在工作上有些事默默地發生,然而她還未能給這些發生的事一個可辨識的形狀或形式。


接著蘇瑞菈描述這個女人是「非常警覺,總是往後站一步。她有一點害羞,但某種程度上又有一股力量,當她能信任自己所在的位置,總是想前跨一步。」


我邀請蘇瑞菈移動到她正前方的空椅子上,並向她解釋女性仍會留在她的椅子上,是身體移動到對面,坐在男性能量的椅子上。蘇瑞拉變成男人,回看向女人,以男人的觀點來描述她。


他的描述還蠻正向的,例如他說她很纖細但並不脆弱;有柔和的色彩;很性感、很美、敏感、細心。他對她的抱怨只有:太低姿態與缺乏勇氣。他大多談到的是和她在一起有多麼舒服,顯然她把他的第二優先事項照顧得很好。


蘇瑞菈換回到女性能量的椅子上,從女人的角度看著男人。她描述他是「安全、像父親般的照顧者,單調但安全。」我認為這還沒揭露全部的事實,所以請她再告訴我一件關於他的事。她面有難色,我說:「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可以聽到妳是怎麼說他的,所以請試著䀆可能詳細。」她終於承認:「他成功地建立起一個非常棒的舒適區,然而同時我也可以看得出他也在保護我、約束我;還有他會這麼無趣,是因為每件事都那麼已知而確定。」


調整


現在我感覺到讓一些事情走到新方向的動力。我對女人說:「要走出這個壓抑的方式——假如妳夠勇敢的話,是離開他舒服的氛圍,選擇妳自己住的地方。我們馬上就可以來做這件事,如果妳願意,妳可以帶著妳的椅子到這個空間的某個地方,代表妳選定的新地點,那是在他提供給妳的舒適氛圍之外。在那裡事情是未知的,但是是活生生的,妳想要試試看嗎?」


蘇瑞菈移動她的椅子,換了大約五六個地點,最後選定了一處。


我要她現在專注在這個想法上:她不需要男人來告訴她接下來要做什麼。現在她有自己的房子,她會用很好的直覺力來決定要採取什麼行動,當她付出某些事物給存在,某個人會為那件事付給她酬勞,而我不認為那會是在男人工作的醫院裡,她也這麼認為嗎?


「是的,」她回答:「我想它會是一個有我自己患者的看診室的地方,一間非常不同性質的診所。在那個地方,我已經在談在一份工作,而且初步的結果出奇的好,至於後續的討論,我會試著說得比他(內在男人)多一點。」


我很驚訝她已經做了這件事,而且沒有人跟我說過——就像個祕密一樣。我對她說:「只有妳,妳自己完成了全部的協商,內在男人沒有理由要涉入,因為妳才是跟這間診所達成協議的人。這只是一個需要他的舊習慣,而且他喜歡被需要;你們兩個一起在這裡產生了不好的連結。我想在這個個案裡看到的是,他要試著找到自己是誰,如果他不被需要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首先妳不應該需要他,只要妳需要他,這份壓抑會繼續,因為他會給妳一些東西,但要付出代價。」


內在女人同意這點。


現在,在我的要求下,蘇瑞菈移到男性能量的椅子上。我問這個男人,現在「(這個女人)第一次帶著身體離開了你的影響範圍,她以前從來不曾要求要使用身體,只是帶著靈魂在某處,現在她帶著身體到她想去的地方。」他感覺如何?


他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累了。而面對這個他再也不被需要的情境,他的回應是:「我是個蠻單調的人,我會躺在沙發上,或看看書,或四處走走,看看人們。」


我對他說:「假設你是個單調的人,意思是你並沒有內在的生活,是這樣嗎?」


他回答:「目前我還沒有想過太多這方面的事,對。我一直非常忙於安排所有事,讓我夠累的了。」但他說,假如他不在生活中做出這麼多安排,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我只是必須讓自己無聊一會兒,直到一些事發生。」


我問他是否喜歡靜心。他說:「是的,那是非常好的旅程,但我不會主動去做。」


我們換回到女性能量這邊,我問她:「現在妳不在一個跟他要些什麼的位置上,對妳來說他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嗎?」她說:「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但現在他已經後退了一步。」


依我之見,這男人並沒有後退一步——他只是展現出一直以來的狀態,但女人己經向前跨了一大步。她繼續說:「我感覺變大了,感覺他小了一點,他看起來也滿意那樣,他對新診所的反應真是驚人。」


我對女人再次強調,如果她要那份新診所的工作,她應該全部自己來做——投入她的一切,暫時不要讓他工作。「然後妳要進入身體,妳需要身體;那樣妳會具體成形,完全按照妳要的方式去做這個工作,不需要問他的意見。」


她才開始了解:「所以現在我可以負責協商,上次那個說了一些重要事情的人其實是我,而且我還可以說得更多。」不只更多,而是一切。她同意,是一切。


敲禪棒


這個個案可以在此停下,但即使有違我平常的工作原則——較沒有意識的那一方可以保持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好,我發現自山緊追著這個男人,因為他很懶惰,還躺在他的長沙發上。


所以我們再次來到男性能量這邊,我問他:「當內在女人為這份新工作完成了所有協商然後去做,你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想要和她分享,想要支持她。


我反駁他說:「好,首先,她不需要你的支持。再來,你的內在沒有人可以跟她在一起,這是問題所在:你很乏味,是你告訴我你很單調的。」


他說:「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很空虛,也許我會去度個假。」我心想:這是另一個長沙發。


換到女性能量,我問她是否是她選擇了一個新男友。她說:「是的,他是第一個在許多方面滿足我的男人。」


我說:「妳交的新男友似乎不像這位(內在)男人,所以我不認為他最後會一直是妳的男朋友(她看起來有點失望)。然而,當下妳需要他,妳需要一些作為女性的事物,而妳已經找到了,那很好,試著對內在男人說:『我需要一些你無法提供我的東西,所以我選了這個新男友。』」


內在女人試了這句話,臉上充滿了光芒,她說這是真的,而她甚至告訴內在男人:這個對她來說是真的很好。而他確實是!


換邊


我問內在男人:「是你選擇了新男友嗎?」他回答:「不是。」我說:「她需要一些東西,所以她去找到了,讓我相信她不像你說的那麼缺乏勇氣,她有一個不一樣的男朋友,對你來說沒問題嗎?」


他回答:「是的,因為我很累了,我有我的極限,我相我們對彼此感到厭倦。」


我同意他:「完全沒錯,所以之前儘管她還沒搬出你的房子,她仍然接受一切的舒適,那是不好的狀況,而現在她選了一個不同的男人,也搬出去了,即將有自己的工作,她會和新的男人在一起,事情將會好得很多很多。所以你可以看到對你而言,你說:『我想要與她分享,我想要支持她』那是多麼瘋狂嗎?那完全不切實際。」

內在男人開始嘲笑這份荒謬。他說:「我有點分離焦慮。」

我回應說:「是啊!好的,那現在有一份分離焦慮感在那裡,而這就看你有多想創造你的生活了,假如你想要,你可以成為她的夥伴,但這要下點功夫。」

「嗯……」他若有所思。

不過我繼續加壓:「一個人不能只是說:『噢,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就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切會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得到這個訓練課程的示範個案,而且這是最後的個案,再來就結束了。你懂我在說什麼嗎?不要讓這個訓練沒有被利用就過去了。」

他說:「現在我沒有聽懂。」

「你跟我提到躺在沙發上,說要去度個假,你沒有說要走入內在,或對其他人敞開自己。」

現在他懂了:「嗯……對噢。」

「你沒有談到愛,也沒問:『我內在的愛在哪?』或是『我要往哪裡去?』這些都是重要的問題。在你現在的工作裡,你只是在討人喜歡,不論他們期待什麼你就去做,這是一種駱駝的行為。」

「噢——駱駝!」他很訝異地認出一種他(在團體中)學過的行為模式,就是你從別人的認可得到滿足,而且你為了自己的身分而依賴這份認可。內在男人說:「我會試著去抓到內在的純真。」

但我知道「試著」和「抓到」的字眼並不是伴隨著純真,我告訴他:「『試著』這個詞仍然是在欲望的向度,真實的情況是待在『我不知道,我必須看看,我不知道……』像是深深地承認你不在任何地方。」他同意這點:「是啊!我不知道我在哪。」

接著我告訴他:「幸運的是,她已經帶著你離開你的牢籠。在新診所的工作不是你的,而是她的。那只是一小段時間的兼職,但意謂著你有機會去做別的事,實驗會帶給你喜悅的事。(對話短暫停頓)我對你有一點嚴厲,是因為你一直在說:『啊?什麼?咦?啥?』」

內在男人大笑了起來:「是的,是嚴厲。我信任妳。」


我們再次交換到女性能量那邊,我對內在女人說:「我很高興妳是開心的,跟新男朋友,跟私人的患者,以及㝷求一份新的工作,還有妳目前協商工作的事。我很高興看到妳開心,這是很棒的一步——對這個情況有很大的幫助。」


她看起來洋溢著幸福與感謝,但注意到內在男人相當失落。


「失落?沒錯。」我說:「對我來說,這節個案是關於一些事實:妳在一個好位置,而他很迷惘。但這是很典型的,不用擔心,這很正常。」


內在女人笑了。


我繼續說:「不尋常的是,這個女人實際上已經好幾步都走得不錯,有協商,有新的男人,在妳來到這節個案之前,已經有了很多很好的行動。」

「是啊!」她說:「而且房子準備出售,我要搬進一間小公寓,我決定的。


哇!真是令我印象深刻,她在幕後已經做了那麼多事。「所以一切在當下正是好時機,稍微搖晃一下這個人(內在男人)的生活,那麼他就必須有所回應,他必須找出答案『我要向內看向哪裡來做出回應?』妳喚起了他!讓每件事都激起他的反應,這很好!」


我們在這裡結束這節個案,我請蘇瑞菈坐回中性的椅子——觀照者的位置,個案一開始的地方。


一些技術性細節


我沒有事先計劃這節個案,只是一步步地進行。但在身體能量閱讀結束前,已經有兩三件事是清楚的了:


  1. 女人有臨在的品質,但她不在身體裡。
  2. 男人掌控身體的使用,但他沒有臨在的品質。
  3. 女人需要改變一些事情,男人則還沒有加入改變——他選了這個工作,而且自我從現有的情況得到好處,在當下他是這對伴侶中的支配方。


我接著做了訪談,我之前沒有提到,但是在訪談過程中,我分別問了雙方是否他(她)們是門徒。你或許會問這是什麼意思,當然這也許有眾多不同的含義,端看你在對誰說,但以說明的目的來講,他是指:一個成為「空無」的承諾——那正是內在男人在個案結尾時所在的空間;一個「不知道」(not knowing)的承諾,在其中你承認頭腦無能為力帶你到任何地方;一個觀照頭腦欲望的承諾,但對頭腦欲望什麼都不做,等待一個來自腹部跟心的行動,而不是頭部的心智決定。


師父(在這裡指的是奧修)完全不做什麼,他只是在場。而那份臨在的光輝,支持了「本質」(being)的自然能量開始移到門徒的雙腳、腹部與心。任何桑雅士(奧修門徒)都認得這種「愛接觸到愛」的感覺,然後自然很快地,這兩種愛無法被分開了。


內在女人告訴我她是門徒,這是很顯然的,從她的優先順序項目可以看得出來(我稍後再多說明一些)。當我問內在男人這個問題:「你是門徒嗎?」他回答前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說:「算………………」不像女人的回答㓾麼有說服力,但還是一個「是」(的答案)。


所以這是一個對他有利的加分,讓我追著他不放。假如他說:「不是。」他不是門徒,對發展他內在的本質沒有興趣,那麼個案就會在女人得到支持後停下來,男人的封閉會默默得到尊重。


創造恐懼的優先事項


當我在和某個人物(內在男人或內在女人)做訪談,其中一個問題是有關生活中的優先事項。這個人物可以選三項,然後我會看看它們屬於哪個範疇之下:愛,還是恐懼。一些優先事項實際上在你的生命中創造了恐懼,例如:安全感、舒適、平安、金錢、聲望,還有一些其他的。


假如你要安全感才能放鬆,反而會覺得更沒有安全感,因為生命本身是不安全的。所以一個想要安全感的人,就得變得警戒、緊繃、嚴苛,來確認安全感維持在同樣的程度或是有所增加。這些以恐懼為前提的事,你放鬆下來時,你想要的東西就會消逝。


而相對地,其他的優先事項在你放鬆時會增加。例如:知道你自己、靜心、創造力、喜悅、敏感性、美的事物、信任。這些會引領你走向愛,因為你越放鬆,你會感受到你的本性就是愛。


女人的優先順序——在每天的生活中閃耀發光、分享、美麗(在她的案例裡,「分享」還有待商榷,但一般而言是分享是愛的優先順序。)這些是以愛為優先。男人的優先事項全部以恐懼為優先,隱藏了生命不會提供足夠的舒適給孩子和他自己的信念。這些優先事項隱藏了他認可的需要,他不可能放鬆下來,他會很怕放手,所以當然了,他在整節個案裡一再地告訴我們他有多累。


在人物們坐在椅子上對彼此的描述中,女人描述男人像「父親般的照顧者,單調但是安全。」當然,我知道他一定是這樣,但為什麼她卻選了一個不像父親般的照顧者的男朋友呢?這個男友一點都不像這個內在男人,他的工作是在藝術領域。


當事情正確地運作時,內在女人和內在男人會想要結合,彼此相愛,在這發生之前,生活中任何事都不會管用;但似乎這個女人已經放棄了她的內在伴侶,為什麼?她很快公佈了答案,承認她被他壓抑了。一開始我們就發現到「壓抑」是其中一個特質,不過接著,我們發現她是被他所壓抑的。


當你被壓抑,你必須脫離這個情況,走到可以自由並且自己做決定的地方。於是她開始了下一階段的主動改變,移動身體離開他的舒適區(在個案中最重要的發生),然後注意到她己經在做某些事,為自己創造一份新工作,但她仍抱著期待,要跟內在男人「分享」工作協商。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案例中,「分享」是一個有待商榷的優先事項。我不會讓她分享!「做出選擇,然後靠妳自己完成它。」這從來不曾發生在她身上,因為男人那邊的制約很強烈:「團隊工作」才是好的。團隊工作只有在當兩個人都在當下時才是好的;如果有一方在當下,而另一方是諂媚者,那就不是好的。最好還是在當下的人獨力完成,而那麼個沒有內在真實性的人,投注他的時間與能量在自我探索上。


我稍早前對內在女人說過:「我想要在這個個案裡看到的是,如果內在男人不被需要,他應該試著找到自己是誰。」我希望他會來到不被需要的經驗,然後去感覺它,但事實上,他來到了不被需要的事實,卻逃避經驗它。


在某種意義上,他想要睡覺,而沙發是個好地方;他想要透過觀察其他人、看書、度假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或只是無聊地待著,等到某些事讓他振作起來。除了向內走,任何事都好!他無法開始做靜心,無法承認他需要做靜心。他沒有那份想要了解自己的渴望,這就是內在女人放棄的原因。


挑釁


現在我來到最後一個重點,但加上一點介紹。如果你沿用「能量工作」(奧修靜心治療的女性風格)的主要原則,你支持在當下的那一方,鼓勵他成為有自信、強壯、快樂的,然後不去打擾還沒有在當下的另一方。


不需要去碰他,因為清醒覺知那一方的放鬆,會對封閉昏睡的一方有微妙的影響。很快地,(在這個案例)內在男人會睜開眼睛看著內在女人,好奇為什麼她這麼快樂,然後他會閉上眼睛繼續打呼。之後他會再次睜開眼睛,注意到她沒有因為他的不在場而感到困擾,她還是繼續快樂,這次他的眼睛會睜得久一點,好奇感會增加。


慢慢地漸漸地,他進入了臨在的向度,甚至沒有注意到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如果敞開的一方能毫不猶豫地繼續信任與自信,封閉的一方就會加入他,因為對生命說「是」的放鬆更加誘人,比起說「不」更容易。


但是,如你所見,我並沒有讓內在男人單獨留下,我找他麻煩,一直騷擾他,我告訴他:「你看,女人已經選了另一個男人,因為你不能給她她所要的。」我為什麼要那麼做?說真的,我不知道。那實在不像平常的我,我比以前更活在我的男性面,而且我跟大家一樣驚訝的是,現在我基本上已經有部分的時間加入了「覺知與表達」的陣營。


這完全是這類型(覺知與表達)治療師助人工作的方式。我想起一個朋友,他激怒你,「踢你一腳」,結果很多人非常愛他,他們跟我說他們之前一直在生活的表面打轉,漫無目標,然而他使他們停下了腳步,為此對他表達再多的感謝都不夠。


所以我想說的是,在「奧修靜心治療」裡,有時候「能量工作」會是主題,有時候「表達工作」會是主題。生命就在這兩極之間,來回移動,陰與陽。你沒有辦法用頭腦理解,只能用心來體會哪個方向適合這個當下。


我感覺到蘇瑞菈的內在男人與我以某種方式有連結,或許透過信任,而我可以用激怒他的方法而沒有傷害到他。或許他所感受到的信任並不是針對我,而是透過他決定成為門徒而引發的。我所知道的是,激怒他的感覺還蠻好的,簡直像是兩個青少年為了開心而扭打在一起。


過去奧修偶爾會敲敲我們,他一定會敲我。當你知道在那個「敲」後面是帶著愛,你就能夠臣服。


前情提要......
本文收錄是在: 《奧修靜心治療:16位著名治療師與1位成道大師的相逢》,史瓦吉多彙編,陳伊娜翻譯。
這本書收羅了許多台灣讀者熟知的治療師的文章,包括了欣友、德瓦帕斯、蜜拉、史瓦吉多以及莎加培雅等人。女巫原意是將這篇文章摘錄於此,也算完備內在男女工作的閱讀書目以供有興趣的朋友參考,但多年未發作的編輯病發作,把整篇文章又再次校對潤飾,希望能讓閱讀更加輕鬆容易。

本文因篇幅很長,將之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莎加培雅談及這個工作的核心思想以及由來。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分別為兩個較長的案例。  Ajara


(文摘)男人/女人能量工作。莎加培雅 (1) 概述



本文收錄是在: 《奧修靜心治療:16位著名治療師與1位成道大師的相逢》,史瓦吉多彙編,陳伊娜翻譯。
這本書收羅了許多台灣讀者熟知的治療師的文章,包括了欣友、德瓦帕斯、蜜拉、史瓦吉多以及莎加培雅等人。女巫原意是將這篇文章摘錄於此,也算完備內在男女工作的閱讀書目以供有興趣的朋友參考,但多年未發作的編輯病發作,把整篇文章又再次校對潤飾,希望能讓閱讀更加輕鬆容易。

本文因篇幅很長,將之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莎加培雅談及這個工作的核心思想以及由來。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分別為兩個較長的案例。  Ajara



核心主題概述


也許你已在本書讀過下述想法,但我還是在此以極簡要的形式重述一次:


· 臨在的品質,與奧修治療師提到的「靜心」或「靜心空間」,是同樣的事。

· 不在當下,與奧修治療師談的「頭腦」——欲求、夢想著不在真實裡的未來,是同樣的事。

· 若你從一個當下狀態所做的行為是出於自發性,自然地回應所在的情境。這會使你煥然一新,並在身體裡提升愛的感覺。

· 若你是從欲望中做出行動,這個行動與自發性是相反的。計算著達到某個目標,這需要努力,令人精疲力竭。

· 你花了很多年在學校與之後的生命中,學習怎麼以努力來行動。你思考各種策略來計劃,然後決定哪個對達成頭腦想像中的未來最有效、效率最好。

· 一個來自當下的行動無法計劃,沒有「如何」,就只是在你放鬆的時候自行發生。它是對某個片刻的回應,來得像是驚喜——往往是個美好又開心的驚喜。


等待的藝術


奧修靜心治療表面上應用許多不同的形式,但每個治療師都只是在等待看見案主來自「無念的行為」或「當下的行為」。老子稱它作「為無為」——來自沒有作為的作為。它有某種韻味、滋味、或氣息。假如治療師已安住在自己裡面,當它發生在案主身上,就馬上能辨認出來,在那一刻,等待就結束了。自然地,通常案主很快就會離開當下,而治療師又開始耐心地等待。


當我說治療師等待,並不是說他什麼都不做。治療師要先與自己的靜心狀態保持連結,不然當案主抵達那麼點時,他怎麼能知道呢?靜心狀態是一個人本性的家,是一種非個人的感覺,在每個人身上都一樣。不論你有什麼樣的人格面,總是跟別人有著同樣的「中心」。所以治療師要確定他休息於自己的內在。


其次,治療師了解到,如果整節個案他都根植於臨在,其實就是把他人帶離夢境、進入當下的催化劑。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是治療師在聆聽、注意,照顧著案主,實際上他是在聆聽自己,留意自己的行為與選擇是來自靜心空間,而非欲望。因為他能為別人所做最大的支持,就是跟自己待在當下。


當我說治療師在等待,並不是在說他等待的時候不愉快,等待結束的時候就開心了。在他等待的期間,他是創造性的——也就是讓自發性的回應一個接一個鋪陳,滿足地創造出連自己都意外的地毯或小路。他很愉快地做這件事,而這份快樂不依賴與案主積極的相逢。


然而,當案主來到中心,甚至在中心待上一會兒,治療師能馬上感覺到那份連結。現在案主與治療師是有連結的,但治療師不會比先前更開心或不開心,只是外在的情境已經從「單獨」變成了「在一起」。


在一起是愉快的,但單獨也有它的美。治療師只是看著這兩者何者正在發生,並在兩種情況中保持同樣富有活力的臨在。這意謂著他完全不是倚賴治療結果來得到工作的滿足。如果他能幫助人,那很好;如果不能,也是好的,而且對他來說,承認「我無法幫你」是容易的。


通常,這樣的情況(「我無法幫你」)會發生,是因為案主不了解,他能得到的幫助不是在於任何外在條件的滿足(像是希望沮喪能消失),而是在於接觸到他本就具有的內在的愛的狀態,一種他在其中已經感到滿足,且能對生命做出創造性回應的狀態。


能量工作


我自己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開始了奧修靜心治療的學習。當我第一次見到奧修時,已經是一名治療師。在參加完奧修建議的六個團體後,我收到他的指示帶領一個名為「烏札」(Urja)的五天的團體,烏札在印度語裡的意思是「能量」。


之前舉辦過不少「烏札」團體,我在那裡該做些什麼是清楚的,就是「在」。當某件事發生,或沒有發生,就只是觀照。(事件的)發生就像浪潮般來臨,一開始小小的,然後逐漸增加到最強,接著失去力量,最後消散。而在事件之間的空隙中,存在著寧靜。


我非常珍惜那個空無寧靜的空間,所以沒有給團體任何要做什麼的指引——在之前那段時間裡,我對設法搞定所有的事情已經精疲力盡了。我不提供任何分心的事物,甚至是音樂。一開始人們都睡著了,然後他們會抱怨或是生氣,接著,他們會開始創造性地運用同樣一股能量。對我來說,經驗每個出於無為的團體中,喜悅的創造力最終的爆發,實在是非常有趣的事。


在開始「烏札」團體後的幾年,奧修設計了兩條治療主線,各包含三種團體,以期更能容納愈來愈多來社區尋找自己的人。其中一條主線稱為「覺知與表達」(Awareness and Expression),另一條稱作「能量工作」(Energywork)。我的團體被包括在「能量工作」體系,而當時特麗雅(Turiya)與拉菲亞(Rafia)是屬於「表達」主線的。


那之前不久,我才剛領悟到一些重要的事:


有一種類型的人可以使用這個我熟知的方法,先從臨在開始,再到行動;然而有另一種類型的人,自然地以不同方向移動,從行動到臨在。第二種類型的人需要做呼吸、生物能、面質團體——各種可以帶一個人超越限制的活躍性事物。而全然待在行動中的經驗,會帶領這種類型的人來到我在兩個事件之間所看見的相同的寧靜。


我會說這個發現很重要,因為這是我對男性與女性能量的第一個瞥見。大約是在那時,我知道是我的女性能量在帶領團體,我的方法是陰性的、內向的、從不活躍的當下臨在開始的,就像是在味帕沙那靜心的經驗一樣。而我開始明白,其他的團體帶領者,可能主要是用他們的男性面在工作:他們是更外向的類型,對行動與作為的方式更真實且自在。


男性/女性的兩極


自然地,我並沒有一直帶領「烏札」團體,但或許在往後的十年裡我仍連結著相似的主題:放鬆與能量。接著,一個改變來臨了,因為我的男性面覺醒了。當我了解到每個人都擁有有著完全不同天賦與興趣的兩極,就必須為我的工作建立起包含兩者的架構。


很快你會讀到這個工作的一個例子,但是在說明之前,我想提出幾點,也許能給你更好的定位,或減少一些你對我從事的工作的訝異。


隨著個案工作,我知道人的右腿攜帶著內在男性的品質,左腿則是內在女性的源頭。如果我把兩隻腳放在我的手裡,要是它有足夠的發展,有時我可以確定這些品質的輪廓。在雙腿的檢查結束前,可能我已經定義出兩個性格特質或人物了,一個是男性,一個是女性。但一般來說,這個定義還不會馬上表達出來讓案主知道。


透過雙腿我也可以感覺到每個人物有多在當下。臨在的品質是個關鍵,一個在當下的人在生命中不需要辛苦地工作。他們放鬆,順著流走,浮現的方向與決定,對自己與別人來說都是好的。有時候在雙腿上都沒有臨在感。這並不妨礙我的工作,因為我還會檢查脈輪與氛圍(aura),看看我還可以在哪裡找到臨在感。我所找到的數量會引導這節個案,臨在感愈多,就有愈多好的潛能朝向好的方向前進。


每個人物——不管是內在男人或內在女人,都需要保有他(她)全部的能量,用在滿足自己的行動上。他們無法「分享」,一邊無法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吸收另一邊的能量。所以,這兩個人物必定需要有所分隔,因為他或她有著自己的根據地(home base),在根據地上,他們保有自己全部的能量和自己在一起。


大部分的內在伴侶(男人與女人)都還沒有適當地運作,因為一個角色是支配的,而另一個是服從的。有時候較弱角色的服從是自願的:他們認為藉著積極支持另一邊的目標與野心,是在「幫助」另一邊。


有時候支配的一邊——較強壯的一方——認為他們是藉著扛起工作、金錢、生存、家庭的決定等所有責作,來「幫助」較弱的一方。在一個健康的關係中,「幫助」的概念是不存在的。每個人就只是存在,被他們所有的能量包圍,允許自發的回應流動。那麼他們所做事會是有愛的,整個系統開始洋溢著愛。


(文摘)奧修問答:活在別人的看法裡



問:我感覺大多數時候我好像只存在於別人的看法裡,我好像是按照他們對我的期望進行反應。我感覺我並沒有超越自我,但我又好像沒有自我,沒有存在感,沒有本質。我感到很不真實。我在哪裡呢?我能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嗎? 

首先——不僅你活在別人的看法裡,每個人都以那種方式存在。那是常見的生活方式。你把別人當成一面鏡子。別人的看法變得非常重要,無比寶貴——因為他們定義了你。

有人說你很漂亮,你立刻就變得很漂亮。有人說你是個白痴,你馬上開始懷疑——也許你就是白痴。你也許會生氣,你也許會苦悶,但內心深處你會開始懷疑你的聰明才智。有人說你非常神聖,你就開始表現得像個聖人,因為你必須維持形象。

一旦社會認定你是個罪人,你就開始表現得像個罪人。因為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他們已經認定你是個罪人了。你到底是不是並不重要,所以乾脆一路到底吧!一旦一個人進過監獄,他就成了那裡的常客;他會反覆入獄。一旦社會知道他是個罪犯,他被判過刑,一旦他被打上那個罪犯的烙印,他就下定決心,因為「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心理學家說如果你在家裡一直被當作白痴或傻瓜,慢慢地你就會開始扮演這個角色。你必須接受,因為你不知道你是誰。至少大家說你是白痴,他們給與你某種身份。你可以依靠它們。一旦小孩子被別人說他是愚蠢的——在家裡,在學校——他就開始表現得愚蠢,因為那成了他的身份。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是誰。

首先要明白——不僅你活在別人的看法裡,其他人也活在別人的看法裡。世界就是這樣。這就是印度人所謂的娑婆世界、幻境。你活在別人的看法裡,別人活在你的看法裡。這是一種互相欺騙。他們不知道他們是誰,你不知道你是誰。你定義他們,他們定義你。這是互相哄騙。他們玩定義你的遊戲,你玩定義他們的遊戲。所有的定義都是假的,因為你的靈魂永遠不會反映在別人眼裡。

如果你想要瞭解你是誰,你甚至要閉上眼睛——你必須往內走。你必須忘掉整個世界,你必須忘掉他們對你的看法。你必須深入內在,與真實的你相遇。

那就是我在這裡的教導——不要依靠別人,不要去管他們的看法。他們的眼裡沒有線索。他們和你一樣沒有覺知——他們怎麼能定義你呢?

我聽說,有兩個占星師每天早晨都去某個小鎖的市集坐在那裡給人們預測未來。他們一早就來,然後他們會攤開手掌,相互讀取對方的未來,那天會發生什麼,他們是否會賺錢。一個占星師會說另一個占星師的未來,另一個占星師會說前一個占星師的未來,他們都很開心。當然這是免費的,因為他們相互諮詢。現在就是這些人在給別人預測未來!

有一次我待在一個城市,幾個朋友帶一個非常有名的占星師來見我。只有你付給他一百盧比,他才會解讀你的手掌。他以為我肯定會付錢。他解讀完後讓我付錢。我說:「你沒有解讀到我不會付錢嗎?你連這一點都解讀不到嗎?如果你真的是個占星師,你知道我的未來,那你至少應該知道你自己的未來。」

你們互相凝視,想發現自己是誰。是的,有一些反映,你的樣子被反映出來。但你的樣子並不是你,你比你的樣子要隱蔽得多。你已經變了很多模樣,你不可能是你的樣子。 

你記得你剛進入你母親子宮那天是什麼樣子嗎?你根本就沒有面貌。你存在,但是沒有面貌。你甚至無法被肉眼看到,只有借助顯微鏡才能觀測到你。而且你沒有樣子,你只是一個小小的軀體,一個細胞。但你是存在的。

然後你開始長大,變化過許多模樣。接著你出生了。如果有人給你看一張你剛出生的照片,你認為你能認出那是你嗎?是的,如果有人說——你的父母這就是你,你也許會信,但你不可能認出那是你。不停地變化……你的模樣是流變的。它每一天、時時刻刻都在不停改變。

你不是你的模樣。你的意識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它永遠不會在別人眼中反映出來。是的,有一些東西會被反映:你的行為。你做的事情,它會在別人眼中反映出來。但你的行為並不是你。你比你的行為要大得多。

行為就像從樹上飄落的枯葉。行為就像從你身上飄落的枯葉——它並不是你。你的行為並沒有定義你。這就像你去一棵樹下收集所有的枯葉,你就認為你瞭解了這棵樹。這棵樹要大得多,它是活的。任何行為一旦完成它就死了。它是過去的一部分,它不再有生命,它是一片枯葉。



是的,你發生過許多行為,就像許多葉子長在樹上。但它們會繼續生長出葉子。有些時候樹葉全都掉了,樹木光禿禿地裸露在天空之下……沒有樹葉。所以樹葉無法界定樹木,它們來來去去。它們在秋天凋零,到了春天它們又出現了。會出現繁茂的枝葉,翠綠的色彩,盛開的花朵——但樹是另一回事。



你是那個生命——那棵樹。行為來來去去,行為並沒有界定你,它們被反映出來。事實上,人們並不是在說你的行為,他們是在說他們對你行為的解讀。他們並不是說你做了什麼,他們會立刻進行評價。如果你生氣了,他們就認為你做了壞事。他們沒有反映你的憤怒,他們反映的是他們對憤怒的態度。 


對人類頭腦的現代研究說憤怒是美妙的,它並不是不好的。事實上,壓抑憤怒才是不好的——這是一種新的解讀。如果你壓抑憤怒,它就變成怨恨——怨恨就是長期壓抑的憤怒。如果你直接表達憤怒,你就永遠不會有足夠的憤怒創造出憎恨。



就像一個小孩——這一刻他非常生氣,大發雷霆,好像他可以毀滅整個世界,而下一刻他又跟同一個男孩一起玩耍,他又坐在你懷裏大笑嬉戲——他已經全忘了。他沒有攜帶恨意,他沒有怨恨。發生的一切都已過去。憤怒就像一陣風一樣過去了。
 

如果你壓抑憤怒,你就會不斷堆積它,它在你內心不斷地累積。它變成膿血,然後有一天它就在憎恨中爆發。一個容易發火的人永遠不可能殺人。而一個從不生氣、總是自控的人——那就要小心了。他有可能殺人,因為他正在累積恨意。



現在這是一種新的解讀。我沒有說這是對的還是錯的,我只是說解讀改變了。在過去,憤怒是不好的,一個憤怒的人是個壞人。現在人類潛力運動創造了一種新的解讀。他們說憤怒是好的,它顯示出生命力;它是純粹的能量,它是一種溝通;它是自然的,是人之常情,它裏面沒有什麼錯,不要壓抑它——要享受它。



新興心理學說如果你享受憤怒,你將更能享受愛。舊派心理學說如果你生氣了,你就會失去所有的愛,結果你的愛就會消失。現在解讀已經徹底改變了。現在,如果你壓抑憤怒你就會變得怨恨,恨意會被累積。如果你表達憤怒,它只是一種愛的表現。

事實上,只有你在乎的人你才會生氣,否則你才不管呢。你的兒子做了什麼事情,你變得生氣,因為你在乎,因為你愛他。你的妻子做了某些事情,你變得生氣,因為你愛她,你在乎她。鄰居的妻子做了同樣的事情。讓她做好了——誰在乎呢?你永遠不會生氣,因為你們沒有關係。憤怒在於關係。


我再次提醒你們,我並沒有說是非對錯。我只是說解讀變了,人們不是反映你和你的行為,他們反映的是他們的解讀。現在如果一個老式的、傳統的人看到你發火,看到你勃然大怒、跳來跳去、亂扔東西,他會說你是個瘋子。而新人文主義者會說你是個人。



我聽說:
一個年輕護士剛結束培訓,她第一天在病房上班很不幸地碰到了一個特別難纏的病人。他不停地抱怨,希望每個人對他有求必應,他總是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這個可憐的護士累得不行,她想起她的護理關係課程,最終她失去控制,生氣地嘀咕:「噢,你——你這個人類!」


現在連「人類」也可以用來罵人:「噢,你——你這個人類!」這取決於你的解讀。



你的本性永遠不會在別人眼中反映出來。只有一種方式可以知道你的本性——那就是對所有的鏡子閉上眼睛。你必須進入你自己的內在,去直接面對它。沒有人可以給你關於它的任何觀念,告訴你它是什麼。你可以知道它,但不是從別人那裏知道。它絕不是借來的知識,它只能是直接的體驗,它只能是直接的、立即的經驗。



所以,不用擔心。


我感覺我並沒有超越自我,但我又好像沒有自我,沒有存在感,沒有本質。我感到很不真實。我在哪裡呢? 

你正好處於這兩個世界之間。它發生在每個靜心者身上。嗯哼?你有一個根據別人的看法和意見集合而成的身份。當你開始往內走,那個身份就變得模糊,不再清晰,開始消散。你不知道你是誰,你知道的關於自己的一切正在消失。

你站在中間。

這是一個暫時現象。你還沒有進入內在,而你已經遠離了外在。你就站在門口。別人的看法已經消失,但你還沒有存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感到非常不真實,就像個幽靈一樣,因為一個人還不知道自己是誰,而所有過去的觀念都失去了。 

事實上,沒有人可以超越自我,因為自我並不存在。當我們說「超越自我」,那只是意味著去瞭解自我並不存在。它不是某種真實的事物,你無法超越它或者捨棄它,它是個虛幻的觀念,你只是需要理解。那種理解本身就是超越。

現在我再念一遍整個問題。



我感覺大多數時候我好像只存在於別人的看法裏,我好像是按照他們對我的期望進行反應。我感覺我並沒有超越自我,但我又好像沒有自我,沒有存在感,沒有本質。我感到很不真實。我在哪裡呢?我能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呢? 

你正在門口。你已經明白你在別人眼中的形象都是假的,所以你無法創造出你的自我。自我已經失去了賴以為生的食物。你感到不真實。一直以來自我都是你唯一的真實,所以你感到迷失,你不知道何去何從,不過我知道你在哪里。你正好在兩個世界中間——此岸與彼岸。你處於入世和門徒之間的暫時狀態——處於紅塵俗世與真正的超凡脫俗之間。



在這個時候你什麼也不要做,因為不管你做什麼都會把你帶回塵世。「做為」使人入世。什麼事情也不需要你做。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拭目以待,不要去「做」。無為將會有説明。



什麼也不要做,不要企圖改變這種狀態,因為如果你試圖改變它,你就會跌回已知的、熟悉的世界;你會再次執著於你的舊身份。你只要等待。通過等待,慢慢地你就會進入內在世界。什麼也不用去做,只有無為才有幫助。 

這就像一條小溪變得泥濘了。你要怎麼讓它變得清澈呢?你只是坐在岸邊,慢慢地泥土就沉澱下來。小溪再次清澈地流動,它變得透明。只要等待。坐在這兩個世界之間。我知道這非常不舒服,非常難受。一個人希望有某種真實性,而這種感覺非常虛幻。不過你要等待。



這就是求道之路上所謂的苦行(austerity)——塔帕斯卡亞(tapascharya)。這是艱難的,真正的艱苦——一個人失去了舊的,新的正在來臨。你從舊世界縱身一躍,你還沒有找到著陸點——你懸在它們之間,處於中間狀態。這是不舒服的,但只要等待。事物會自己安定下來。



在內在世界,行動是不需要的,只有不行動才有幫助。不行動就是內在世界的行動。老子稱之為「無為」——消極的行動,被動的行動。你什麼也不做,你只是等待,通過等待讓事情自己發生。

很好,你脫離了別人的看法。不真實比虛假的真實要好得多。你的不真實當中有一種真實。你在別人眼中的真實是一種假像。你只是表現得真實,你其實並不真實。現在你已經明白了,要當心——這個陷阱很大而且到處都是,大家都準備把你逼回陷阱裏面,因為沒有人希望你掙脫他們的圈套。父親希望事情按自己想的那樣發生。母親希望事情按自己的想法發生。妻子有自己的想法,你的孩子有他們的想法。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他們把你逼瘋。

我聽說:

病人的床邊小心安置著一個常見的儀器,一個護士帶著一個卷尺進來了。護士對病人從頭到腳,從肩膀到肩膀進行丈量,病人保持沉默、沒有抗議,但當護士開始丈量床墊到他胃部的距離時,他忍不住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護士?」他虛弱地問。
「我在給你的棺材量尺村,」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
「但我還沒死呢!」
「安靜!你還想欺騙醫生嗎?」 這是醫生說的,你的死活他知道得更清楚。「安靜!」她說:「你還想欺騙醫生嗎?」

不管你怎麼做,你都是錯的,因為你會違背別人的期望,你不符合別人的想法。要取悅所有人是很困難的,如果你繼續努力取悅所有人,你就會浪費你的生命。而且沒有人會高興,因為沒有人能夠被取悅,要取悅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的。

停止滿足別人的期望,因為那是讓你自殺的唯一方式。你在這裡不是為了滿足別人的期望,別人在這裡也不是為了滿足你的期望。永遠不要成為別人期望的受害者,也不要讓任何人成為你期望的受害者。

這就是我說的個體性。尊重你自己的個體性,也尊重別人的個體性。永遠不要干涉別人的生命,也不要讓任何人來干涉你的生命。只有那樣有朝一日你才能變得靈性。

否則九成九的人都在自殺。他們的整個人生不過是慢性自殺。滿足這種期望和那種期望……有時候是父親的,有時候是母親的,有時候是妻子的、丈夫的,然後是孩子的——他們都有期待。你必須滿足他們的期望。還有社會、神職人員和政客,周圍的每個人都在期望。而你只是一個渺小而可憐的人——全世界都在期望你做這個和那個。如果你不滿足他們的期望……你不可能滿足他們所有人的期望,因為他們相互矛盾。

我曾經待在一個家庭裡,我問家裡的小孩:「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他說:「我不知道,我想我會成為一個瘋子。」 

「你是什麼意思?」 

他說:「我爸爸想讓我當工程師,我媽媽想讓我當醫生。我叔叔說:『當個商人,那樣你才能……』」 

「另一個叔叔,他說要當教授,因為那是最單純的職業。所以我搞不清楚。但至少我知道——如果要滿足所有的期望,我將會發瘋。」

 所以許多人都發瘋了。當我說許多人發瘋了,不要認為你自己是個例外。為了滿足每個人的期望,你已經發瘋了。而且你並沒有讓任何人滿意,沒有人會高興。這就是美妙之處。你失去自己,你徹底毀掉自己,也不見得會有人高興。因為對自己不高興的人怎樣都不會高興。不管你做什麼,他們都會找到對你不爽的辦法,因為他們無法快樂。快樂是一個人必須學習的一門藝術。它和你做什麼不做什麼沒有關係。 

摘自——奧修《四十二章經》